也不是全无利益,只不过最大的利益被姜恪给掳走了。
正堂内,一众将校看向姜恪的目光虎视眈眈。
姜恪只能苦笑。
苏定方沉吟良久,问道:“以你所见,林邑是当真打算投降,还是另有缓兵之计?”
姜恪仔细想了想,道:“怕是真的打算投降,诸葛地虽然屠戮范氏王族窃据林邑国主之位,但其本人优柔寡断、贪婪成性,算不得一方枭雄,之前挑衅大唐只为讹诈,此番水师尽出、兵临城下他早已乱了方寸,待到退路被断、走投无路,已然心灰意冷。”
有人道:“即便雾温岭被咱们攻陷,诸葛地却也谈不上走投无路,还能带着部队撤入深山,以待来势。”
姜恪摇头:“可一旦退入深山,就意味着一段极为艰难困苦的岁月,诸葛地本人享受惯了了,能否承受那种艰苦?他麾下军队是否受得了?以待来势说起来也容易,但是以大唐今时今日之国力,只要占据林邑全境,他岂能见到来势之日?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?根本没有半分希望。”
堂内寂静,无人质疑。
在深山之中面对粮秣匮乏、军械短缺、军心涣散等等诸多困难,还要面对大唐重兵围剿,那得是何等心志坚毅在之辈才能坚持下去?
可即便能坚持下去,有生之年却也根本毫无希望……
一死了之,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。
况且唯一的儿子都没了,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?
纵使有朝一日成功复国,给别人作嫁衣裳吗?
苏定方颔首,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接受他们的投降吧……既然此前由你负责此事,那就善始善终,再度由你率领使团赶赴陀罗补罗城接受林邑之投降,监督他们完成条约。另外,我会将消息送去长安,为你请功。”
姜恪迟疑一下,躬身道:“末将遵命!”
面对堂内将校诸般不一之神情,他的心情也极为复杂。
既然和谈由他谈成,那么此番灭国之功便归属于他一人,这是何等荣耀?
可如此一来等同于窃据了水师上下所有人的功勋,毕竟大家可以分润的灭国之功没了,变成他姜恪一个人的功劳……
羡慕、极度、恨意,不一而足。
他不想要这个功劳,但是当这个功劳掉到头上,又岂能推掉?
他又不傻……
码头上,细雨之下,一群“勋二代”们扛着大包大包的粮食、军械,由木轨马车上卸下、搬入仓库之中。虽然武勋世家子弟自幼熟稔弓马、锻炼拳脚,加之年轻力壮身体素质都不差,但此等劳累活计却也令这些年轻人腰酸腿疼、叫苦不迭。
在码头上见到姜恪率领一队人马呼啸而来疾驰往公署,没一会儿的功夫负责监督他们干活儿的杨胄便被传唤前往公署议事,便纷纷打起精神,猜测其目的,议论纷纷。
“这厮不是跟随刘仁愿去攻打陀罗补罗城了吗,怎地回来了?该不会是吃了败仗吧?”
“虽然老子不愿见到他们伐师灭国、建功立业,可刘仁愿带那么多精锐部队去围剿区区一座城池,断然没有失败之可能。”
“那是陀罗补罗城已经被攻陷,林邑已经灭国了?”
“该不会那么快吧?”
诸人既不愿见到唐军失败,也不愿见到水师上下博取战功,一时间心情复杂。
待见到杨胄返回,便纷纷围拢上去,七嘴八舌的打听情况。
杨胄道:“刘仁愿大军抵达陀罗补罗城,林邑国已经恳请和谈、且达成条约,准备举国投降了。”
“啊?这林邑也太怂了吧?”
“亏得此前还向大唐叫嚣,居然未战先降!”
然后“二代”们醒悟过来,纷纷幸灾乐祸。
“既然尚未开战,岂不是全无功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