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萧秀秀低声应道。
萧虞有一瞬的失神，道“从前梅妃在世时，常做这道菜。”
萧秀秀神色微变，淡淡说道“梅妃娘娘是江浙人，在寺庙里照顾我的姑姑，和梅妃娘娘是同乡，寺里不能见荤腥，姑姑为了我能多吃点东西，能将素菜做出花样，还会专门给我做些蜜饯解馋，后来我长大了，渐渐自己也学会了。”
堂堂晋唐帝姬，想要解馋只有最普通的蜜渍红果。
萧虞听着，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“这么多年，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他又重复了遍。
萧秀秀抿唇道“算不上委屈。”
相顾无言，萧虞心里怀着几分愧疚，知道补偿也不能急于一时，只能慢慢来。
很快萧秀秀就告退了。
萧靖恒死的突然，究竟是谁放了箭也查不出来，大理寺很快就找到了昱央的尸体。
萧虞对萧靖恒这个废物儿子心里又是痛惜又是愤怒，为一个女人可以带着人当街劫刑场，更可怜的是那女人还没有跑出去，白白这么大的牺牲。
那么多百姓看见萧靖恒做出这种事，萧虞倒想继续再捂嘴，看在梅妃的面子上保全萧靖恒最后一点脸面，思忖之后还是罢了，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。
他不由想起从前，梅妃也是为了一个男人向皇后求情，又求着华盈希望华家人能帮助她，最后孙皇后和华盈将所有事都如实禀告给他。
他才下旨赐死了梅妃。
现在萧靖恒也。
萧虞重重叹了口气，命人到长帝姬府传话，请萧菡过来一趟。
……
萧靖恒身死，一向重视自己寿辰的太后没了举办的心思，自己的孙子光天化日之下死在大街上，全京城都在议论三王爷为了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。
最讽刺的是那女人最后也死了。
太后心里堵着一口气，年纪轻轻就落了这样的病。
“说不办就不办了，皇帝用不着为哀家的这件事操心。”
“即便不像之前那样宴请众臣，母后也不愿意吗？”
太后轻嗤了声，“那能怎么样，哪怕把全家人聚在一起，心也是互相疏离的。”
萧虞无话可说。
太后准备收拾东西去护国寺礼佛，临走时把虞卿和虞俨叫到了宫中。
“小姑是不打算再办寿辰？”虞卿面色微变，轻叹口气，坐在一边为太后揉捏着肩膀，“小姑之前不是还很希望举办的吗？怎么现在又……难道是因为三王爷的事情？”
太后笑了笑，握住虞卿的手，“不过是想高兴高兴，尤其是想见虞俨一面。”
虞俨被点名，也跟着上前，“小姑……”
轻咳的两声，太后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，“我最不放心的，就是你了，丹阳。”
从前从来没觉得太后这么病弱老迈，虞卿看着她头上的白发，仿佛是一夜之间突然多出来的似的，鼻尖胃酸，眼泪险些掉下来。
“小姑……是侄女无能，让您操心了……”
“知道就好。”
太后轻轻哼了声。
“为了让你能安安心心回家，为了能让你有个去处以后不至于落得凄惨没人管顾的地步，我是想尽办法让你和你弟弟和好，能让他好好带你回家去。”
“日后有个能接纳你的地方，我就放心了。”
太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虞卿，他虽为太后，但一直无子，最疼爱的小辈就是虞卿。
“小姑放心。”虞俨垂下眼帘，看着太后，正色道“我这次回淮州，一定会把姐姐带回去的，这么多年，父亲母亲心中说不念着姐姐是假。”
虞俨表现得相当柔顺，毕竟都这个时候了，看着一向威严的小姑说出这样的话来，他还哪能梗着脖子如何如何。
纵然心里看虞卿心中再不快。
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。
太后放心的笑了笑，“这就好了，这就好了，你原来也是个倔脾气，对着你姐姐恶声恶气的，什么坏话都能说出来，也就是你姐姐不介意这些，否则你们姐弟二人的关系，何时才能修复过来？”
“不过父母那边，尤其是你母亲那边。”太后说着，看向虞卿，“她因为你落了病，你回去后知道该怎么做？”
“不过我也拉着老脸，向皇上求了一份殊荣。”
太后轻轻笑了笑。
“等年后，皇帝会给你赐下一处封地，无论如何，你都有个去处。”
虞卿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，跪在太后身边，低声哭了起来。
丹阳郡主身为淮南王的女儿，是能有个郡主的封号，可是按照规矩，是不会有封地的，太后求着萧虞破例给虞卿给了封地，让她日后能在一方潇洒恣意的生活，这比找个夫君来要靠谱多了。
虞卿心中感谢之意说不出口，只是不断哽咽哭着。
太后哭笑不得，示意虞俨把虞卿给拽起来，“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，我才五十岁都不到，生了点病，给你求了个恩赐你就哭成这样，若是我以后真的死了，你该如何？”
“小姑别乱说。”虞卿忙道，忙用袖子擦干眼泪，“是我失态了，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自己。”
太后笑了笑，又留着虞卿和虞俨说了很久的话。
过了几日，太后只带了个姑姑就去护国寺了，虞卿也准备跟着虞俨回淮州了。
他们走的那天，华晏清还特意跟着来送行。
“辛苦华姑娘的那宅子了，布置的那样好，我却没有机会再多住几日。”
太后已经离开京城，虞家的两个再继续住在京城怎么说都是不符合规矩的。
虞卿也从马车里下来，向华晏清道“之前的许多事，也让华姑娘，和华家众人为难，我……”
这件事虞卿的确受了委屈，华亦衡对她也起了心思，只是临到最后关头，华亦衡还是为了阿荨把虞卿给放弃了。
最后秦氏又求着华老太太出面，太后也被逼到了一种境地。
华晏清轻轻叹了口气，不过她又不可能说自己家人的坏话，即便是说，也不会是在虞卿面前，淡淡点了点头，“这一路上辛苦，郡王和郡主多加小心，一路顺风，早日到淮州。”
总感觉虞俨变得很多，一来的时候总感觉挺不可一世的，现在倒看着乖了不少。
华晏清昨晚听说他要走，还特意把一本关于房屋风水的书给他。
虞俨有些犹豫，“这是……”
沈遇阳可是不止一次说过他的学问知识除了自己的徒弟，对其他所有人不会有一星半点的透露，现在这是。
虽然虞俨很心动，但也不敢收。
华晏清看出他的意思，笑道“你放心吧，这不是师父写的，也不是我写的，是我从另一个地方淘来的，很多地方呢我自己都做了批注，你路上没事干，想要的话就拿着看看吧。”
虞俨这下放心了，笑眯眯伸手接过。
“多谢。”
闲聊了两句，虞俨上了马，陆知跟在他身后，虞卿再次上了马车，华晏清算是在京城最亲厚的人了，除此之外也没其他人再来送行。
华晏清轻叹口气，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不免生出许多感慨了。
记得虞俨来的时候，因为那时太后还在宫中，什么事都处处打点着，众人对虞俨都是礼遇有加，哪怕是华家对上丹阳郡主都得需要华老太太亲自出面。
现在太后突然去了护国寺，他们两走的时候也十分冷清。
实在是……
华晏清轻轻往手掌哈了口热气，搓了搓手便往回走，在心中算了算时间，今日还要去四王府给萧景焕治病。
“那个废物。”
华晏清眼中闪过一丝不耐。